我接到父親的死訊的時候,正在開車。
二○一七年冬天,八十五歲的父親因為肺炎住院,接受抗生素治療。兩週過去,本來以為治療得差不多了,正回家著手準備各項出院準備。沒想到,死亡冷不防地,貼近了父親。
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刻:我跟母親推開病房的門,窗簾是拉起來的,父親靜靜地躺在床上,像是睡著了一樣。房間的角落,外籍看護瑟縮著身體,輕輕地啜泣,好像怕被什麼人聽到。
媽媽撫摸著爸爸的臉,我握著父親的手,冰冷的。即便我的職業讓我目睹數百次的死亡,可是當一個昨天還對著你說話、對著你笑的親人,突然進入永久的沉寂時,我還是不知道要怎麼思考,我還是不知道要如何過日子。我只想知道,如何能回到過去的時光。
「回不去了」,也許就是死亡千萬年來想要告訴我們的真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