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國時間2016年4月13日，NBA湖人隊超級球星Kobe Bryant(柯比布萊恩)在例行賽最後一場結束後正式退休。
在最後一場比賽，他仍然拚盡全力，全場出手共50次，拿下60分，並帶領湖人在最後3分鐘內逆轉獲勝。
看到這裡，我的內心不禁浮出了疑問，柯比今年儘管已經38歲，屬於老將之林；儘管近幾年狀態下滑，球隊戰績不佳，但他仍然是全聯盟身價最高的球員之一，並且依然有單場得分60分的水準，只要他願意，未來幾年就算打不好，還是會有球隊簽他，給他還不錯的薪水，再賺個幾年，不是很好嗎？
下台，有二種
我一直認為，下台有二種。一種是職涯的下台，也就是多數人認為的退休。特別是那些在經驗最豐富，成就最巔峰的時候選擇離開的人，通常多數人會給予稱讚與祝福。畢竟在最風光的時候決定離開，離開自己熟悉的場域與生活，是一件非常不簡單的事。相反的，我們也看到在職場上許多人，年紀早已過了該退休年齡，體力、腦力、狀態都下滑了，卻仍佔著位子不放。這樣的例子，通常會招來反感與厭惡。
其實，人生何嘗不是如此？
另一種下台，是人生的下台
當我們年歲不斷老去，身體愈來愈不聽自己使喚的時候，我們可曾問問自己：「什麼時候，是我下台的最好時機？在我下台之前，我需要做什麼準備？」不，我們不問，我們不敢問。慢慢的，我們眼睛看不清楚了，我們走不動了，我們沒辦法自己穿衣服了，我們沒辦法自己大小便了，我們沒辦法用嘴巴吃東西了，我們完全不能動了。最後，我們不能呼吸了，身上被插滿了管子。那時，我們可能早已錯過了，漂亮下台的時機。
預立醫囑，Advanced Care Planning
預立醫囑，其實就是幫助我們人生漂亮下台的最好的工具之一。在我們頭腦清楚，身體活動自如的時候，可以事先想想，有一天一定會老的，當身體不健康的時候，我希望接受什麼樣的醫療？我不希望接受什麼樣的醫療？我希望被插管嗎？我想要做氣切嗎？其實，絕對不是插管或氣切不好，而是我認為，人生漂亮的下台，並非什麼醫療都不做。而是直到最後的那一刻，我們都可以依照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活著。這才叫漂亮，不是嗎？
柯比退休這一天，最令我動容的，是他的賽後訪問。主持人問他說：「最後一個問題。當你離開這個球場，最後一次脫下這件球衣，你會在這裡留下什麼？在球場上？」柯比想都不想就回答：「我的心與靈魂。天啊，我為球賽付出了我可能付出的一切，這也是為什麼，我能夠如此灑脫的離開。我已為比賽獻出了我的靈魂，已經沒有……我已用盡全力了。所以……我把一切都留在這裡了。」
我們認真生活，付出一切，無非不是希望，職涯風光結束，人生灑脫離開。柯比在他20年的球員生涯的尾聲，做到了。而你，在你的人生長河之中，也做得到嗎？
（作者為安寧緩和專科醫師）
